第482章
田小满知拴子此时心灰意冷，但也不好追去劝他，只好与刘大成坐在屋中，互相对视片刻，苦笑一场，至此做罢。
第二日田小满带着俩儿子如往常那般去寿福宫请安，肖皇太后神色淡淡，她疑心太后是知道了什么。在皇宫里，皇后是出了名的贤良性子，肖皇太后则是个厉害角色。
田小满见皇太后没说什么，自己也就闭口不出声。坐了一会儿，她借口去花草司，带着俩儿子离开了寿福宫。
第三日是正月十五上元节，农历新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，从白天起京城里开始挂灯笼。田小满寻思着过不了两日他们就是离开京城，正好借这个日子让孩子们开开眼界。
这天晚上，田小满和刘大成带着三个孩子，又让府内得力的下人跟着。全家出去，到街上赏灯游玩。京城里一向是有宵禁的规定，入夜之后，不得随意在街上走动。但上元节这天例外，不但取消了宵禁，而且卫兵们四处巡逻，防止走水踩踏拍花等各种事件的发生。
所以这天晚上几乎是全城家家户户都出了门，扶老携幼，每一位脸上都带着盈盈的笑意。大家沿街行走，赏灯、猜灯谜。店家也在规划出来的地方摆摊经营，有的卖灯笼，有的卖小吃，有的卖零嘴儿……好个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恍恍忽忽！
这种场合，孩子们最是兴奋！瑞哥儿和玮哥儿岁数小，由刘大成一手一个抱着。瑾儿则被田小满牢牢地抓住手。越是热闹的地方，越要把孩子们看好，免得额外生出事来。到了夜间回到府中，田小满和刘大成俱是累得要脱相。等管事婆子们将几个孩子照应得睡了，他俩也缓过神儿，在院中洒满水银般月光的石案前坐下消闲。
“明儿我就进宫向太后讨了回家去。”田小满悠悠叹了口气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满足还是惆怅的感觉。
“正是。前几日圣上要我任近卫军参领，我没有应。”刘大成招手让婆子们拿来烫乎乎的热茶，亲自给田小满斟了一杯。
夜里月光洒着清辉，天气也不冷，一杯苦中带甘的热茶最是暖人心。田小满啜了一口，悠悠道：“我只放心不下拴子。”
刘大成柔声应道：“我这些时日在殿前看着，拴子在处理朝政方面渐已得手。只是圣上身子骨看着一日不如一日，恐怕捱不过太长的时候。”
田小满长长叹着气道：“拴子出身高贵，又被圣上精心栽培，哪怕就是明日继位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。就是太子妃人选未定，他又存那般心思，我怕他过不了心里这一关。”
刘大成的大手覆到她手上，“太子娶谁，有皇后和皇太后给他把关，考量的因素很多，比如家世、品行、容貌等等。她们相中的，就是综合能力上乘的。这个时候太子的看法往往不重要。理由很简单，太子妃以后是要当皇后的，母仪天下，主持后宫。太子喜欢的，可以纳为妃嫔，不一定能当上太子妃。”
田小满知刘大成说的就是现实情况，可她想到内里的种种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，“幸好咱家瑾儿不志在于此。”
“是啊。瑾儿以后嫁个小门小户家里情况简单的，不叫她受委屈就好。”
田小满见刘大成与自己想的如同一辙，心里得到很大安慰，她反手握住他的大手，笑道：“正是如此，一世一双人，如咱们这般，是再好不过的了！”
正月十五日上午，田小满带着孩子们去给肖皇太后请安。正好皇后抱着幼小的公主，关贵人也在。皇太后朝田小满招招手道：“正说着呢，你就来了。快来坐下罢，哀家跟你说，太子妃定下来了。”
“恭喜皇太后，恭喜皇后！不知是谁家姑娘这么有福？”田小满笑道。
“也是你见过的，名叫杨萱娉，脸圆圆的，她的祖父做过内阁大学士。”
内阁大学士什么的，田小满不知这个。她略一思忖就想起来了，杨萱娉正是那个性子活泼看着阳光明媚的，圆脸姑娘。“臣有印象，杨家这个小姑娘有福相，天庭饱满，下巴兜圆，五官也长得甚好！”
关贵人笑道：“嫔妾倒是觉得杨姑娘跟瑾儿有几分想像呢。”
田小满一愣，她还没反应过来。肖皇太后不满地看了关贵人一眼，“哪里有像的地方，莫不是哀家老了眼神儿不好？”
关贵人不明所以，慌得立刻行礼，“太后恕罪。”
气氛略带尴尬，田小满笑道：“臣一家托太后的福，昨儿赏了灯游了街。想着这几个月叨扰了太后，又不知家里乱成什么样子，故而斗胆向太后讨个人情，想带着孩子们回去看看。”
肖皇太后下巴朝关贵人处点了点，“你平身吧，何罪之有啊！”又转头看向田小满，“哀家这不就是老了，一个二个都要跟哀家告辞了，哀家就是孤家寡人啊！”
“看皇太后说的！臣过些时日还要来讨太后的旨意，再来叨扰太后，到时候莫烦臣才是。”
肖皇太后笑道：“瞧你嘴尖牙利的！哀家准了还不行吗？太子大婚的时候，你得来喝杯喜酒才是。”说着又叹气道，“杨姑娘家世毕竟不如另外几个，性子还要再磨得稳重些，可要让太子中意也不容易，也只能折中了。”
田小满讨到了通行证，再不敢多说什么。回到府中后她就准备回家的各种事宜，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，只不过匆匆走掉又舍不得拴子。她好一番思前想后，拴子生在帝王世家，他只能担起未来皇帝这个重担。他没有太多的选择，他的路已经被人铺好，就连他的妻子也是按着要求来选拔的。之所以是杨萱娉而不是舒婧等别人，那是拴子在有限的范围内力争的结果。
想起这些来，田小满一时间有些消沉，也提不起精神。她昏沉沉地大睡了一场，醒来后又怔忡了半天，情绪才有所好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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