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水前涌，最前端伸出一根“触角”，悄悄触碰上窗边的纸人。
兴许是其中已经有魂灵居住，所以孟越明显感觉到，自己遭到排斥。这让他颇为稀奇，站在窗外楼下的孟越本体露出一点嘲讽的笑，想：多奇怪，明明就在几个小时前，我还差点被一个纸人“吸干”。
他脸色变换，把纸人拖起、运到自己身边。
一寸寸力量潮水勾勒着纸人身上暗纹，在孟越脑海中清晰浮现。他觉得自己宛若修仙小说中的人，有了“神识”，进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。
等孟越走完一遍纸人身上暗纹脉络，他略略松一口气：看样子，这玩意儿还是批量制品。
上面暗纹和胡婧送来的纸人一模一样。换言之，如果孟越精力充沛，或许他也能仿制。
要说不同，只是这个纸人脖子上捆了个绳子。
孟越想了想，试着去解纸人脖子上的红绳。
这回刚一触碰，纸人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，想要挣脱孟越桎梏。
孟越问：“你还被捆上瘾了？”
他感受到了纸人的痛苦。
孟越饶有兴致看它。他像是在搭积木，这会儿让禁锢住纸人的力量重组，给了小东西更多空间，让它可以伸展拳脚。但也仅仅是笼子更大，纸人依旧被他掌控。
在孟越面前，纸人的四肢一起拉长，头上渐渐显露出五官，整个身体一点点变大，重新成了人形。皮肤是和那天工厂中一样的姜黄色。
他脖子上的红绳紧紧勒着，绳子已经陷入脖颈皮肉之中。
孟越眼神微变。
……哪里不太对劲。
男人张开嘴，嗓音沙哑，说：“没想到你竟然找来了。”
他讲话的声音，和那天在工厂中说话时一模一样。可神态、语气截然不同。
少了几分麻木、痛苦，多了点不以为意。好像觉得孟越来了，也做不了什么。
这样居高临下的傲慢，让孟越略觉不虞。他面上不显，微微笑了下，说：“我来了，陈老板不说扫榻以待，至少要出门迎接吧？”
陈烨伟毫不意外。孟越既然能找来，就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。
倒是孟越。他看着眼前男人的表情，明明是一张不同的脸，但陈烨伟用对方的嘴巴讲话，神态也渐渐与陈烨伟平日重合。孟越忍不住想：这人的意识还在吗？
之前那次打交道，孟越把自己的力量注入红绳之后，男人好像得到一颗喘息空隙。他极端悲凉痛苦，似乎并没有认命，可是又不能挣脱。
可到现在，别说此类负面情绪了，就连“麻木”，都消失的一干二净。
仿佛男人已经被陈烨伟完全替代。可要知道，孟越眼前并非一具人身肉`体，这原本就是鬼魂、魂魄。
他暂时想不通，于是压下疑惑，含笑听陈烨伟讲话。
陈烨伟叹道：“孟经理年少有为，我是比不上咯。”
孟越嗤笑。不知不觉间，两人周身落叶飘起。这会儿是冬日，小区物业又十分尽职，所以其实没有多少叶子。可孟越意识铺到极远，还是收拢很多。
他能感觉到，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流失。但短时间内，尚能撑住、碾压陈烨伟。
落叶渐渐包围陈烨伟，上面暗纹浮动，只要孟越走完最后一步，这些树叶就会化作天然符咒爆起，将孟越眼前的这抹缥缈魂灵炸成碎片。
同时，孟越分出的力量仍然没有从别墅内部退出。
孟越嘴巴上说：“我看了万豪这个季度的财报，利润增长率很高，恭喜陈老板。”
心里思索：所有房子都找过一遍了，没见到陈烨伟……他不在这里吗？
孟越视线缓缓从眼前男人身上扫过。
陈烨伟大约有恃无恐。他“借用”旁人魂灵与孟越讲话，即便这个壳子受伤，陈烨伟大约也能抽身而出。他脸上露出一种虚假的谦逊，含笑说：“是吗？还好孟经理不在，否则我们的业务部也做不出这么好的成绩。”
孟越心不在焉，说：“谬赞。陈总还真看得起我。”
陈烨伟感慨，说：“都说金子到了哪里都会发光，我找人查过孟经理学生时代资料，原来现在正火的那个互联网项目就是孟经理团队推出的。只是现在创业队伍里没有孟经理。怎么，是出了意外？”
孟越有点厌烦。陈烨伟所说的，是他大学时参加过的一个比赛。因市场定位准确、潜力充足，又有队友家境不错，在第一轮就拉来赞助，所以后期一路过关斩将，拿到大赛金奖。那以后，团队就摇身一变，变成创业公司。到现在，已经有几次股份重组，在进行C轮融资。
只是孟越在比赛结束后就退出队伍。也有队友挽留他，但对孟越来说，自己的兴趣仅仅是“开创”。他知道自己能做到，就够了。后来打算创业，也是想要建起自己的一言堂。虽说在嘉诚时与应泽合作愉快，但孟越很清楚自己的性格。用来“玩玩儿”的东西，当然可以民主自由，听其他人的。但要说认真干活儿，坦白说，孟越有自知之明。他知道自己骨子里专`制。
陈烨伟不知这些细节。听他的语气，好像是觉得孟越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人踢了出去？
孟越没有回答。他正在默默计算别墅面积、各个房屋的空间。他这个反应，在陈烨伟看来，倒像是被勾起伤心事。于是陈烨伟说：“应总也没帮帮你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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